学前班和一年级

    上学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事情。

    家里人，无论还会村里人都极其在乎孩子上学，哪怕家里在困难在穷也会砸锅卖铁的去供孩子读书，读书考试的结果怎么样很多家长不在乎，他们在乎孩子能不能认识字，能不能简单的会读会算。

    他们在乎的是自己孩子是不是比自己强，很简单也很朴素。

    在我的记忆中，小学有退学的，初中也有退学的，高中就更多了，比例是男生少，女生多。

    这还是跟我同级的，比我年龄大的年纪这样的情况会更多。

    我清楚记得我小学四年级的一个同桌，是个女孩子，字写得很好，画画也很好，画的草最好，跟真的一样，老师眼里的品学兼优。就这么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在五年级就没上了，突然有一天就不来了，很突然。

    唯一一次见到她是在开学时，她送他弟弟来，她站的远远的，不敢抬头，甚至不敢看我们的眼睛，更不敢给我们打招呼，四年的同学，在那一刻就如陌生人一样。

    我现在才明白她那一刻是多么的自卑，是多么的难受，是多么的可怜。

    就在那么一刻，我的同桌和我和全班的同学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学前班不是幼儿园。

    我上学的时候没有幼儿园只有学前班而且只有一个班，一个班整整九十二个孩子，坐在教室板凳上根本不能弯腰，自己的课桌和身后同学的课桌一个在胸前抵着，一个在背后抵着，同桌上厕所另一个人还得先出来，把板凳放到桌子底下。

    那，至于学前班学了什么，用老人的一句总结就是：张嘴打哈哈，意思是啥都不会。

    文雅的说就是人云亦云，滥竽充数。

    学前班第一年我啥也没学会，为此，学前班我还留级了，学了两年。

    所以，在学前班第二年我的学习虽好，但总会有些不圆满，成绩比不过我的同学说我是留级生；拿奖状回家隔壁陈家孩子没有，他也会大声的安慰他的孩子说我是个留级生。

    留级生三个字，我一度觉得是耻辱的三个字，最怕听到的三个字。

    同学对留级生的称呼是：sao什么sao！（也可能是烧包的烧！）

    学前班给我留下的记忆就是两三个，一个就是留级，第二个就是在班里尿尿，第三个就是学明白了被老师表扬。

    留级就不说了，老师说我要留级，我妈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其实是不用的，绝大数孩子的情况和我一样。

    一年级才是真正的开始学习。

    尿尿这件事儿有必要说一下，坐在倒数最后一排，学不会也看不懂，老师的惩罚手段就是中午不准回家，因为都是一个村的，这么‘大’的事情自然有人乐的宣扬，自然有很多同学争先恐后的去给我妈说我被留校，然后争先恐后的给我带午饭，午饭有时候是一块钱，有时是用方便面袋子装的菜和饭。

    在那时候，一块钱我可以买三包方便面，还有买一袋橙色的色素糖水，这就是午餐。

    老师让我在班级罚站，一直站到下午第一节课才能坐下。

    学前班放学全校最早，中午十一点放学，下午两点上学，这中间整整三个小时，我实在憋得不行又不敢去厕所，又找不到老师，班级就剩下我一个人，忍不住尿在了裤子里，尿顺着我的腿流到了班级的地上。

    到现在，我也觉得这是一件极为羞耻的事情，我没敢告诉任何人，敢在这里说也是咬牙犹豫了许久。

    那一下午我拽着一块钱，不敢下课去玩，也不敢跟任何人说话，就这么憋了一下午，放学后一路跑回家。

    我不知道是哪个老师发明的留堂这个惩罚，它不是体罚却胜过体罚，体罚是挨顿打，这个惩罚却是在心里刻一刀。

    如今我是一个父亲，我经常反思我的言行可能对孩子造成的心里创伤，我尽可能的避免这些恶心人的东西，因为我体会过了，我知道它的威力。所幸，教育在进步在完善，我的孩子如今很喜欢上学，我默默的祈祷，祈祷我的孩子一直都喜欢学，祈祷我的孩子能遇到他喜欢的老师和包容他老师。

    第二年上幼儿园，老师终于发现了我的身高比较矮，把我从最后排调到第一排，教室最右边的第一排，虽然比不上最中间的两排，但好歹也是个第一排，我能看到黑板了，也能听的清楚老师说话了。

    也是这一年，我在学前班时时得第一，老师也时时的夸我，教一年级的老师看到我也是笑眯眯的，学前班的第二年是我最开心的一年也是我最自信的一年也是我进步最大的一年。

    在这一年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学校你只要学习好，你说的话做的事儿都是好的，自然也包括你的品德。

    我把一个同学打了，老师和同学都认为不是我的错，而是那个孩子的错，因为那个孩子的学习不好，在老师眼里他自然是个不好的学生。回家后我得意的跟我mama说了这件事，我妈给我爸说了，我爸就把我按在堂屋里一直跪到双腿走不动路。

    这还不算，我爸扭着我的耳朵拽着我去那个同学家给人道歉，mama觉得爸小题大做，两人还吵了一架。

    这件事成了我那时候的阴影，我庆幸我爸当时是那么做的，他暴力的掐断了我心中的恶。当我上初中时切身体会到这其中的委屈，我才知道被冤枉的感觉是多么的无助和悲哀。

    一年级同学也很多，这个时候的班级管理已经有了规范性，上半年的的座位分配是严格的按照身高来安排的座位，到了下半年就变了，变成了按照分数高低来排的，这个时候我的学习算是中等，所以就坐在了中间的位置，一年级依旧一个班。

    每天的课程就是两种，语文数学，数学语文。

    体育课偶尔上，学校也没有体育老师，因此我们的体育课也可以叫做放风课，所有人瞎跑瞎闹，我们男孩子最喜欢去小河里面抓鱼抓螃蟹，那时候老师根本不管，只要上课铃声响起就出现在教室就没有人管你去哪里。

    下半年我换了同桌，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同时他也是二年级数学老师都外孙女，记得她记得这么清楚一是因为他有个当老师的姥爷，二是这姑娘极爱臭美，每日都会抹香香，把自己抹的香的吓人。

    三年级她就调走了，再次见到到她就是在高中了，时隔多年她依旧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性子，我们头一次见面依旧跟小学见面一样，不是你捶我就是我捶你，然后嘻嘻哈哈互相打趣。很可惜，那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他高二就转校了，至今也没见到她。

    就算在碰到，我估计也认不出来了。

    很怀念和她那时候的感觉，那是真正朋友的感觉。

    一年级的事儿就这么多，记得的人也这么多，脑海能存在东西也就这么多，我记不住老师的音貌也不想不起来他们的名字。

    想想，也真是够可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