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捡到的魔鬼
清晨的风，拂过沾满露水的树林，沙沙作响。 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孩，背着厚重的背包，扛着比自己还长的步枪，在密林中行进，他身后，是一个满头金发的小胖墩，同样负重前行。 两人都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迷彩服，唯一不同的是，跑在前面的小孩，依然在努力控制自己的呼吸，而后面的金发小孩，已经气力不济，随时都会累瘫倒地。 密林的旁边，就是一条蜿蜒的土路。 安德烈驾驶着沙滩摩托，寒峰坐在后座，密切关注着两个小孩的状况。 “尘应该还可以坚持一两公里。” 安德烈说道：“克里马上就要倒了。” 寒峰点头。 果不其然，没过一分钟，克里斯多夫停下脚步，痛苦的仰天长吼一声，双膝跪地，一头栽在地上。 游尘也停下脚步，回头想把克里斯多夫搀扶起来。 “太恐怖了！” 安德烈对寒峰说道：“尘才六岁不到，他的体能几乎和一个成年人差不了太多，十岁的克里在他面前，反而像个小孩，峰，尘真是你捡回来的吗？” 寒峰那个头疼，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对于密林中的两人大骂道：“克里，你个废物，赶紧爬起来！尘，如果你的同伴不能完成考核，你也一样要受罚，快点，前面山顶，你们只剩三十七分钟。” ………… 被阳光照射的一片黄土地，荒芜凄凉，残垣断壁后，游尘趴在地上，身披着土黄色伪装服，右手向前伸出，竖起大拇指，闭上左眼。 当右眼、大拇指与前方的目标成一条直线，游尘闭上右眼，再用左眼观察，：“目标距离四百五十米左右，风向西南，风速二级，目标不远，温度湿度可以不用考虑。” 说完，游尘调试SVD狙击枪上的瞄准镜，调整呼吸，不到五秒，扣动了扳机。 “砰！” 清脆的枪声响起，炙热的子弹从枪膛飞出，直奔目标。 小土丘上的一个玻璃瓶被子弹击中，瞬间四分五裂。 寒峰和安德烈满意的点了点头。 “该你了，克里。”安德烈说道。 克里斯多夫一脸不情愿，：“两位叔叔，我们有先进的仪器，只要轻轻按一个钮，想要的参数就全都出来了，为什么还用这么古老的方法？” 安德烈眉头直跳，举起右手，很想一巴掌拍在克里斯多夫的屁股上。 寒峰也满脸不悦，：“单兵负载有限，你多装备一个仪器，就必须少携带食物和弹药，而且越精密的仪器，越娇贵，怕摔、怕震、怕水、怕风沙，更为麻烦的是，仪器大多需要配套电源。 克里，你要记住，这种测距方法，是前人先辈付出无数的鲜血和生命才总结出来的，可靠、有效。” “好吧，寒叔叔。” 克里斯多夫很无奈，明显听不进去，但又无法反抗，只能按照要求来做，：“你说的都对。” 竖起大拇指，克里斯多夫比划了一阵，：“四百米，嗯……三百八十米，也可能三百六七十米，反正区别不大。 风向风速和尘一样，不可能这么快变了，距离很近，所以温度湿度也不用考虑。” 寒峰和安德烈眉头抽搐，但都还是忍住，没有发火。 “砰！” 克里斯多夫扣动扳机。 子弹落在目标十公分左右的位置，溅起一捧泥土，玻璃瓶纹丝未动。 克里斯多夫目瞪口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射偏，：“这……这枪有问题！” 安德烈脸色沉了下来，：“尘刚用的就是这把枪。” “那就是子弹有问题！” 克里斯多夫忿忿的说道：“这么近的距离，我扔块石头都能砸中，怎么可能射偏，肯定是枪或者子弹有问题！” “啪……” “唉呀……” 安德烈再也忍不住了，一巴掌狠狠拍在克里斯多夫屁股上。 ………… 安德烈皱着眉头，神色纠结，：“是不是早了点，要不要再等两年？” 寒峰神情坚定，：“不早了，缅国的娃娃兵七八岁就开始杀人了，克里十五岁了，尘也快十岁了。” “我担心他们还不能承受。” 安德烈说道：“弄不好，他们内心会有应激障碍。” 寒峰两手一摊，：“应激障碍又怎么样，至少能活着，总比死在别人枪口下好。 安德烈，我们在缅国，每天和各种武装打交道，这片国土，每天都在打仗，每天都有人死，克里和尘既然生活在这里，就要适应这里的环境和规则！” 安德烈似乎被说服了，慎重的点了点头。 基地沙坑旁，站着两排持枪士兵，中间是两个蓬头垢面的人，穿着破烂的军服，被五花大绑，跪在沙坑旁，瑟瑟发抖。 克里斯多夫拿着手枪，站在一人身后，在寒峰和安德烈的注视下，颤颤巍巍的抬起手，枪口对准了他的后脑勺。 一分钟过去了，克里斯多夫没有任何动静，两分钟，依旧如此，三分钟，寒峰明显不耐烦了。 跪在地上的人，被吓得尿了裤子，站在后面的克里斯多夫也好不到哪里去。 “安德烈叔叔。” 克里斯多夫回头看向安德烈，“我们为什么要杀他，他是坏人吗？” 安德烈耐着性子，：“他们两个是游击军，白天躲在深山，晚上袭击村庄和平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负人命，克里，你说该不该死！” “该……该死！” 克里斯多夫咬着牙，手指用力，却怎么也无法下定决心扣动扳机。 寒峰失去耐心，：“尘，你来！” 游尘放下手中的半边西瓜，走到克里斯多夫面前，伸出手。 克里斯多夫像扔烫手的火炭一样，赶紧将手枪交给了游尘，：“尘，这个真的很难，做不到也不要不好意思，我不会笑话……” “砰！” 克里斯多夫话还没说完，游尘对着其中一个游击军开枪。 克里斯多夫完全没想到游尘竟然毫不犹豫的开了枪，陡然的枪声让他毫无心理准备，条件反射的捂住耳朵，蜷缩着身体后退了两步。 子弹从游击军后脑勺射入，只有一个小小的洞口，但从脸部钻出的时候，掀飞了半张脸。 游击军弓身栽倒，红的白的流淌了一地。 “呕……” 看着眼前的景象，克里斯多夫再也忍不住了，张口就吐了个天昏地暗。 游尘看了看另一个游击军，对克里斯多夫问道：“这个你来，还是我来？” “你你你……呕……” 克里斯多夫弯腰捂嘴，：“全是你的，我……我们好兄弟，你别客气……呕……” 游尘没有犹豫，再次开枪，送走了第二条人命。 寒峰石化了，安德烈也目瞪口呆，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开口说话。 “寒叔叔。” 游尘卸下弹夹，拉动枪栓，退出枪膛里的子弹，转头向寒峰问道：“寒叔叔，今晚还有红烧rou吃吗？” “呕……” 听到红烧rou几个字，克里斯多夫吐得更狠了。 “啊！哦……” 寒峰愣了一下神，：“有……有吧。” 安德烈微微侧过头，对寒峰小声说道：“看样子，我们不需要担心尘会有应激障碍，峰，你捡了一个魔鬼回来！”